今年春节上映的《流浪地球》,让“中国科幻片”成为讨论热词。有评价表示,中国科幻片迎来了最好时期。两会期间,北京青年报记者对文艺与科学领域的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进行了专访,从两个维度点评《流浪地球》,同时给中国的科幻片发展支招。
北青报:科学家看科幻片会不会因“职业病”而习惯性地去找寻漏洞,从而失去看科幻片的乐趣?
万卫星:社会上有一种认识,认为科学家很奇葩。这个我不否认,有一些科学家是很较真儿。较真儿是对的,这代表着科学家精神,但就观影来说,我们看的是科幻片,不是科普片,更不是严谨表达科学成果的论文。所以观影的时候,应该把奇幻性和趣味性放在第一,而不必把严谨放在第一。当然,在追求奇幻的前提下,追求尽可能科学是对的。
这个片子是上映过了一段时间,网上已经有了一些“剧透”。所以我看完电影后,倒也不觉得在科学严谨方面有大问题。要说艺术工作者拍一部科幻电影,科学家看了认为十分严谨、没毛病,是不可能的。我更佩服的是“幻想”。原著作者的想象力确实很丰富,也有特色。
万卫星:也有缺憾。就我的观点来说“流浪地球”这个事儿不有几率发生。电影的背景是太阳成了红巨星,从天文学角度来看,这至少是40亿年以后的事儿了。而地球从有生命到现在几十亿年,作为一个物种人类出现才百万年,人类文明进化到现在,只有不到一万年。这样来看,要等到四五十亿年后,人类早已不是现在这个样子。任何事物都是有生有灭,四五十亿年以后,人类这个物种是否还存在,或者进化成更高级的物种,都是有可能的。
还有几个细节,比如影片里提到的等离子光体柱,用火石推动地球。事实上,仅仅靠等离子光体柱是不可能达到的。另外一个,提到木星的氢气和地球的氧气接触后燃烧,把地球推离开。但事实上,这两种气体产生的是化学能,相比原子能,化学能是释放能量效率最低的。
当然,如果人类能延续到四五十亿年后,我相信会有比原子能还要更强的能量会被人类利用。化学能是分子能量的释放,原子能是原子核内部能量的释放。四五十亿年以后,一定会开发出比核能更高级的能量。如果艺术家想象力更丰富一些,把这个再幻想一下会更有趣。
所以从科学角度来说,虽然我认为这个影片的故事不可能会发生,但我们没必要追究,也不可能要求艺术家把科学做得这么明白。
还有个小问题,科幻离不开科学家,影片最令人遗憾的是没看到科学家实质性作用。但其实科学家的任何一点想法,专业度都是很高的。科幻片本身应该承担的功能之一,就是向老百姓解释什么是科学、什么是科学精神,不能凭自己想象认为科学是很简单的。
万卫星:《流浪地球》很有特色。首先,中西方文化不同,相对来说,我们更保守,在爱家爱国上也有体现,而爱地球也是与爱家爱国一脉相承的。在西方的影视文化中,出了问题,就逃离。但我们想的是带着地球一起“逃离”。现在这个想法也得到了西方的肯定,是一个很好的创意。
总体来说,世界上科幻大片有很多,美国好莱坞有这方面的电影工业基础,科幻片做得很精致,很着迷。中国刚刚起步,所以不应该从整体水平上把我们的科幻片跟美国的科幻片做对比。要比就比特色,《流浪地球》给我们的祖国科幻片开了个好头。
万卫星:科学是非常专业的,是小众的;科幻是大众的;在它们中间还有科普。科普很难做成大卖的大片,但科普的作用更大。科学主要任务是弄清宇宙的客观规律,对人类发展作出贡献。科普是向爱好者介绍科学家做了什么,当前取得了哪些成就。科幻,则要尽可能放开想象力。如果科幻片在这个基础上,也能宣传科学知识、科学精神,那就更好了。
万卫星:影片里提到的太阳变成红巨星,此阶段总是要来的,来了以后地球上的人怎么办?跟一些天文学家交流的时候,他们说不需要过多的担心,几十亿年后人类可完全把自己的文明传承下去。就算人类逃不出去,也可以把人的基因信息发送过去,如果当地有另外的文明,就会用人类基因信息继续发展繁衍。此外,也可以用机器人再造人类,送一个机器人出去,遇到有合适的环境后,让机器人动手,把人类“复制粘贴”出来。当然,如果科学家谈这个,听起来会有点“不务正业”,但如果交给艺术家,利用丰富的想象力,拍成科幻片,再加上有血有肉的情节,一定很有趣。
万卫星:主要还是把科幻电影的工业基础做好。另外,美国科幻片制作的步骤中,都有著名科学家当顾问,科学顾问跟摄制组一起工作。这一点我们大家可以学习参考,今后制作中建议更尊重科学和科学家。作为一个“三体迷”,也很期待《三体》科幻片。
北青报:春节期间,《流浪地球》成了最受人们关注的一部电影,您也撰文评论过这一部优秀的电影。但是近20年,似乎国内科幻文学和电影都不是非常发达,直到这一部优秀的电影“横空出世”,这是什么原因?
张颐武:这样的一个问题最根本的原因是此前中国一直都在发展过程中,包括科技等很多方面,我们是以西方为参照系来追赶。在追赶过程中,你会发现很难对人类的大命题发出深入的思考。现在经过多年发展,中国已经到了这样一个新的历史阶段,文学和电影同时代其实是紧密关联的。
另外,一个文学类型的成熟,它也需要有积累,其实《流浪地球》之前,中国科幻文学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。科幻小说在中国其实从晚清时期就有了,之后都是零星的一些作品,形不成体系,那么到了80年代也有一些发展,但是90年代以后经历了一定积累后,涌现出像王晋康、刘慈欣、韩松等科幻作家,这为影视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和土壤,这样科幻影视创作就有了一个好的基础,因为文学想象往往是比影视要超前,而之后,我们的一些科幻作品还在国际上获得了雨果奖,由于这一系列的积累,最后《流浪地球》才能脱颖而出。看到一些报道称,《流浪地球》最初并不被看好,资本投得不是很积极,这可能是担心这个类型还不成熟,但事实上,我们的观众和全球的观众对这种类型接受度还是很高的。
北青报:这一部优秀的电影上映后,从科幻文学到科幻电影,您认为是不是在中国已经到了黄金时代?
张颐武:从报道中,我也看到,目前有好几部科幻电影是正在筹备中。这说明一部“爆款”的创作,它就能够带动一个类型整体的发展。文化创意产业就这样,你会发现一部影片“示范”的效应会很大,这种效应包括会鼓励很多的优秀人才进入到这个类型领域,大家原来觉得好像拍这种电影没有希望,那么现在就可能在这个类型上进行多种的尝试。
北青报:在《流浪地球》之前,还有《战狼2》《红海行动》也都取得了骄人的票房成绩。您认为这三部片子票房取得很大成功的原因是什么?
张颐武:这几部电影给人的感觉都是“无心插柳柳成荫”。我觉得中国观众还是希望看到具有中国文化精神的电影。这几部电影包括《流浪地球》在内,都是展现了中国社会在艰苦奋斗过程中间所做的很多努力,这种中国式“英雄主义”对观众有很强的吸引力。你能够正常的看到,这几部电影都非常提振精神,让中国人感觉到在世界上能够更努力地去发出自己的声音;另一方面中国观众还是希望要看到雅俗共赏的影片,这种把动作、科幻类型和我们社会、经济元素结合起来的商业化影片,目前很对中国观众胃口,用商业电影的规律来运作电影也是成功的关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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